自贡这座名城不仅经济繁荣,文化亦甚为昌盛。自清中叶以降,画风尤盛,其画坛高手,更不乏其人。在自贡地方画家中,造诣最深,堪称翘楚者,当数王子立、王绍青 、张绍龄、王松岩、王杏岩、王啸岩等。
王子立在清咸丰、同治年间,已成为名满蜀中的著名画家。他的花鸟画,构图奇峭、笔法高古、灵动传神,豪放处不见其疏陋,细微处不失其气韵。他的设色花卉中,常有墨花衬之,可谓别出心裁,独树一帜。难怪后来的齐白石对王子立的花鸟画情有独钟,经常临摹,反复品味。
王诏,字绍青,又作绍卿,是自流井珍珠寺王宝善祠的族人,王子立的弟子。他自幼勤奋临池,后又深得王子立的真传。光绪初年,他对水墨、彩墨画造诣日深,已负画师盛名。于是,志存高远的王诏挟艺游京招考宫廷画师,王诏被同乡京官支持应考。据传,考题为命题画“万绿丛中一点红”。揭晓出来,第一名所画为绿竹下立一红冠雄鸡,王诏名列第二,他画的是芭蕉蓓蕾。然因第一名是女性,在当时重男轻女的封建恶习下,居然将王诏移作第一名,派任四品官而作宫廷画师,一时名噪皇都。清宫不少御用物品和装饰品多出自他的手笔。王诏功成名就,富贵而归故乡,见重闾里。他回乡后即作本族巨室王扶九(王和甫长兄)经营盐业的总号“仲兴祥”及其家族的座上宾。凡属王氏族谊亲友,皆得到王诏挥毫作画。但虽墨迹众多,由于时移世易,存者寥寥,殊可浩叹。王诏所作彩墨花鸟,人物瓶盂,用笔简练厚重,妍丽鲜洁,耐人玩味。王绍青画风高雅,別具神韵,尤擅彩墨花鸟,兼长人物画。现自贡市盐业历史博物馆收藏的王绍青作品,均被定为国家三级文物 。
继后,自贡地区的王松岩、王啸岩、王杏岩合称“三王”均是才气甚高的蜀中名画家。他们的作品或简淡古拙,或冷闲高远,或工细致微,或秀逸秾丽,表现不俗,高出尘格,为自贡地区的画坛增辉添彩。他们的名号及作品在《益州书画录》和《四川近代书画家》中,均可见到。
王松岩实为三王之冠,他曾以家族之谊,与王诏长期入幕王扶九家,宾座上客。 王松岩虽出身巨家,然家道中落,竟无优裕之生活,素以画画为业,安贫高洁,知足而长乐。王松岩长于大写花鸟,泼墨人物山水,尤工指画,笔力遒劲,气势雄浑。他最喜写菊花瓦鹊,柳燕芦雁,以其独特风格,自成一家。对盐都的艺坛画苑,影响巨大。自贡地方画家,师法王松岩者甚众,故有“满县桃李,尽出公门”之誉。王松岩实继承王诏之传人者,非他人莫属矣。王松岩拥护辛亥革命,推翻清廷后,曾被推举为自贡地方议事会庶务长。现自贡市盐业历史博物馆和私人收藏的王松岩作品,已甚为珍贵。
“三王”之一的王啸岩,以墨竹画名冠自贡。其画及题款,均有板桥遗风。所绘墨竹, 意在笔先,布局奇古,叶瘦竿挺,间以方笔,溶疏朗细密于一炉,集豪放清秀于一纸,师法前人而又在似与不似之间。发人深思遐想,韵味悠长。
王杏岩是“三王”中自成一格“黄牛画家”,得此雅号,是因为他素以擅长画黄牛著称。自贡盐场推车汲卤、驮运盐米柴炭,多用牛,常年役养之水牛、黄牛当以数万计。自然给画家以丰富的创作源泉。王杏岩画牛,以极细之钉头皴丝毛,技法细腻,质感甚强,栩栩如生。所画之牛,或拉车,或驮炭,或角斗,或嬉戏。时而奔累于途,时而憩游于水,千姿百态,惟妙惟肖。
自贡地区的绘画,从清中后期王子立(名豫)起,便一脉相传,分支演绎;由王子立到王绍卿(亦作绍青,名诏);另由王啸岩、王杏岩、王松岩“三王”,到张度(字绍龄)、罗鉴中,以及稍后的孙尔嘉、孙维干等已成气候、誉满蜀中、名闻遐迩、影响至今。这里还须提及的,是在上世纪二三十年代,自贡地区先后成立有两个民间书画组织——戊辰书画会和朝晖书画社,使之成为远近闻名的书画胜地,吸引了临近周边城市众多的书画家前往交流。四川近代著名书画家,如过长义、腾塔轩、张大千、张善子、杨春梯、晏济元等都曾到过自流井以画会友,留下了许多书画佳作和趣闻轶事。这一时期,自贡地区的绘画也有了新的发展,显现了一大批丹青高手,其中尤以“三王”门下的张度、罗鉴中等的成就最大,颇具影响。张度善水墨花鸟,笔力苍劲,墨韵华滋;罗鉴中用笔清健简练,墨色斑斓可观。后来领军盐都画坛数十年、享有“蜀中刘八哥”的刘克刚,即为张度当年高徒。
清末民初,除自流井外,荣县、富顺两地较有影响的画家亦有不少,荣县有黄鹤、官青、郭曦,富顺有王杰英、廖介维等。还有被张大千誉为“荣州三绝”的祁石包(山水画家祈哲祥)、詹蝴蝶(蝴蝶画家詹联科)、赵黄牛(画牛画家赵秋农),以及在民国创建“蜀艺社”的“四川美术协会会长”罗文模等,可谓名家辈出,不胜枚举。
对自贡这批画家的艺术成就,外界亦不乏高度评价,只是由于诸多原因我们一度缺少发现和认识而已。如在鲁迅与郑振铎所编《北平笺谱》,便收入有多幅王诏的花鸟画,郑振铎在所著《北平寻笺记》中更是将其与齐白石相提并论、互为媲美;“大风堂”门人梅晓初生前曾著文对张度的绘画推崇备至。另据大画家陈子庄讲,齐白石当年画八哥学的便是自流井王子立的手笔,这在他赠与其弟子姚世倩的画作上,有类似题记。(宋良曦/文)
编辑:熊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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