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为专家考察河心石佛曾新 摄
□ 记者 赵翌倩
自贡地区自东汉章帝时就开始凿井汲卤熬盐,至宋代卓筒井的发明使井盐业生产得到了长足发展。清代中叶以后,自贡盐场的盐业生产得到了空前的发展,食盐销往滇、黔、鄂、湘,自贡当地的生产、生活物资也从这些地区源源不断地输入。于是,形成了包括陆路、水路在内的盐运通道。这些盐道成了自贡通达周边的“生命线”, 缔造了区域社会经济的繁荣和文化的昌盛。
随着时间的推移,到20世纪80年代,自贡古盐道基本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如今,这些见证自贡盐业辉煌的古盐道逐渐荒废消亡,引起了各级文物部门和国内专家学者的重视。
■ 6天实地考察,平均每天工作10小时以上,总共考察5条线路95处文物点,专家们普遍认为古盐道上盐史遗迹非常丰富。
时光辗转流逝,辉煌过后的自贡古盐道上,留下了一路珍珠,古码头、古桥、堰闸、古驿站、古牌坊、祠堂、庙宇、会馆、古街、古镇等比比皆是,传说故事、名人轶事更是不胜枚举。
为了进一步弄清自贡古盐道的历史与现状,对自贡古盐道上的文化遗产进行梳理,遴选出一批具有代表性的文化遗产,对其进行价值评估,为申报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和世界文化遗产作准备,同时,也为了论证自贡有无建设考古遗址公园的可能性,9月初,国内著名高校和业界研究院所考古学、古建筑、交通史、盐业史等方面的15位专家走进自贡,和我市的7位专家一起组成了考古调查团,开展自贡地区盐运古道考古综合调查。在此之前,今年4月至8月,我市开展了“寻访川盐古道”大型学术考察,获得了川盐入黔、滇、鄂、湘的大量一手资料,为此次自贡范围内古盐道的综合调查作了充分的准备。一条条早已埋没在荒草下的古盐道再次被唤醒,古盐道上大批的文化遗迹更是首次受到了全国性的广泛关注。
考察从9月2日起至9日止共计8天时间,线路确定为市域内陆路4条、水路1条,陆路考察线路为井(自流井)富(富顺)路、井(自流井)宜(宜宾)路、井(自流井)荣(荣县)路、井(自流井)内(内江)路;水路考察线路为旭水河——釜溪河——沱江。其中3日到8日6天时间里,专家们奔走在盐运古道现场进行实地考古调查,平均每天工作10小时以上,共考察文物点95处,其中文物建筑59个、遗址4个、道路6条、古城镇8个、水运系统遗址15处、摩崖石刻2处、古墓葬1处。珍贵的历史遗迹令专家们惊叹,认为从文物点的数量和质量看,具有较高的文物、文化和社会价值,自贡井盐遗址及盐运古道初步具备入选世界文化遗产预备名单的潜力。
■ 考察中惊喜不断:挖掘发现的青瓷碎片,炭火、草木灰烬,以物证的形式首次确认大公井的存在;河心石佛首次发现“元熙”二字。
“自贡”这个名字来源于两口盐井——“自流井”和“大公井”,位于贡井天池山东南麓的旭水河畔的大公井是本次考古调查的重点之一。大公井开凿时间在北周武帝之前。北宋时,这里成为卓筒井的发源地之一。据史料记载,大公井废弃多年之后,清乾隆四十四年(1779年),在其遗址上修建了东岳庙。在此次考察之前,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对该遗址进行了发掘、清理。9月3日,专家们直奔挖掘现场,在硕大的立方坑内,不仅发现若干层炭火、草木灰烬,还在遗址最下层发现了可能是南朝晚期至唐代的青瓷片。
考古调查专家组中的自贡专家宋良曦表示,此次对大公井传说记载中的文化遗存进行的勘探和试挖掘意义十分重大,证明传说中的大公井遗址很可能就在这里。
9月4日,实地考察第二天,对于调查组中的自贡专家曾新来说,是特别兴奋激动的日子。当天上午,他们一行人从城区出发,依次考察贡井平桥瀑布堰闸码头、中桥堰闸码头,最后停留在了对河心石佛的考察上。
“我认为当天最大的亮点是专家乘船去考察河心石佛,测量了石头的长宽高,发现了‘熙宁二月’的字样,还首次发现了‘元熙’刻字。‘熙宁’是北宋时宋神宗赵顼的一个年号,而‘元熙’则是东晋皇帝晋恭帝司马德文的年号。”曾新告诉记者,孩提时,身为贡井人的他和小伙伴们常在旭水河下桥处的沱湾里游泳。河心石佛是一块悬于他心中四十多年之久的神奇巨石。它浸泡在那里,呈东西向斜卧,涨水天距河岸十数丈;冬日里,水落石出,距岸丈许,石质坚,色泽黄,其上镌刻了高浮雕佛像和人物战场神龛。关于河心石佛的传说很多,它的历史由来也牵动着当地人的心弦。如今,专家们的集体考察,不仅说明了河心石佛至少是两个不同年代完成的,更说明了贡井这片土地的悠悠历史和熠熠人文承传。
那么这上百吨的石佛为什么会在河中心,它为什么是斜着的,重重疑问勾起了专家们的好奇心。考古还在继续,相信不久的将来,河心石佛的迷雾终会层层散去。
■ 由于种种原因,自贡古盐道上遗存下来的丰厚文化遗产缺乏系统而深入的梳理、调查和研究,很多文物亟待保护。
当年交织如网的陆路、水路盐道,承担着将自贡井盐运送到大半个中国的重任;千余年后的今天,多数古盐道历经岁月的侵蚀,早已荒路无痕,旧道难寻。然而,古盐道遗痕到处可见,给这座城市和盐文化积淀留下了一路灿烂辉煌。
“考察路上,古老石梯、青瓦建筑、巨木抱柱,令专家们赏心悦目,大家感叹回龙镇禹王宫、天后宫的外观气势宏伟,建筑材料讲究。”参与了城区——回龙镇川主庙——禹王宫——天后宫——牛佛镇王爷庙——万寿宫——贺乐堂——中和灏——九街十八巷——码头——燊海井——李亨祠——凉高山牌坊这条线路考察的本地学者巴骄告诉记者,沿途很多古时修建的宫庙给专家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然而惊叹之余不免惋惜,文物保护现状不容乐观,相关部门重视不够,多数没有被列入文物保护单位,随时都有被拆除的风险。
“当专家们行至牛佛码头时,被当年盐商的义渡壮举所感动。时至今日,虽然辉煌不再,但仍能从残缺不全的义渡碑中看到这里曾千帆并进的壮阔场景。”巴骄回忆道,有的专家建议对义渡码头的自然景观和人文景观进行保护性开发利用,如有条件可恢复义渡。即便只有一两条船也行,这样不管从旅游的角度还是盐业文化教育传承都是有利的。
曾新告诉记者,在大山铺附近的李亨祠,参与考察的古建筑专家们纷纷称赞其设计科学,布局合理,风格独特,相当精致。当一位专家用指尖抠开李亨祠高柱上氧化的木屑和泥垢后,珍稀的楠木随即跃入眼帘,立刻引起周围惊叹声一片。然而随之而来的却是惋惜文物破损严重,保护不够的声音。
在考察工作结束后举行的考古专家沙龙和总结会上,大公井遗址确认、河心石佛的进一步考察、遗迹的保护利用都被热议。专家们认为,目前,国家和各级文物部门越来越重视对线型文物的保护,此次专家对自贡古盐道的综合考察,对自贡古盐道上的文化遗产进行全面而细致地梳理和价值评估,进一步提升了自贡古盐道的遗产价值、文物价值和旅游价值。
■ 古盐道上,需要抢救的文化遗产还有很多,专家们给出了保护建议,续写千年盐都的光荣与梦想任重而道远。
上世纪80年代后,自贡古盐道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逐渐被淹没于历史的滚滚尘烟之中。长期以来,由于史料记载不全,历史上以自贡盐场为中心的自贡古盐道的线路并不十分清楚。专家组成员、我市盐业历史博物馆副馆长程龙刚欣喜地表示,此次考古调查通过进一步查阅文献资料和现场踏勘,基本弄清了历史上自贡盐道的线路分布,摸清了自贡古盐道的遗存现状。
从本次考察的情况看,自贡地区保留了大量以自贡为起点通向黔滇湘鄂的盐运古道,以水运为主,陆路为辅,其中水路主要通过旭水河、釜溪河、沱江,形成了码头、堰、桥、槽、闸等构成的水运系统遗址,并形成了一系列因盐运而兴的古镇;陆路方面存在着从自贡到宜宾、内江等地的盐道。
专家们普遍认为,以自贡市为中心,以盐运古道为主要路线,散布在盐道周边区域几十公里范围内的文物建筑类型包括民居、宫、堂、庙、馆、碉楼、牌坊等,其数量之多、体量之大、装饰之精美、聚集之密集、保存之完好在四川乃至全国都是罕见的。其形制和工艺既有川南地方特点,又融合外来技艺,体现出独特性和丰富性。
古盐道上还有许许多多的传奇故事、不为人知的人文地理,以及与“盐”相关的民风民俗,这些文化遗产,都是极为珍贵的“活文物”。专家们建议,对盐运古道尤其是陆路遗迹、盐船、盐号、盐商建筑遗址还需进一步调查梳理,对已经发生垮塌但有重要价值的文物建筑应尽快测绘并组织编制保护方案,对濒临垮塌的文物建筑应采取应急抢险措施。建议将未列入文物点的文物建筑根据实际情况列入文物点,保护级别较低的应提升保护级别。
深入挖掘盐文化的根,让人们真正认识到自贡古盐道的价值和重要性是每一个自贡人的期盼,更是盐都儿女不可推卸的责任。
编辑:熊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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