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曾上游
“天下之赋,盐利其半”。盐业是一个特殊的产业系统。历史上的自贡曾因盐业兴旺而“百业均趋”,成为“富庶甲于蜀中”的“川省精华之地”,并走过了因盐设镇、建县和置市的发展道路。盐业的发达,也促进了当地文化事业的发展与繁荣,并涌现出了不少的文化名人、艺术才俊。
王诏出身盐业世家
王诏,字绍青(亦作绍卿),今贡井人,出身盐业世家,为自流井珍珠山王宝善祠巨族。据盐商胡少权生前回忆,王诏大概生于清咸丰同治年间。他天资聪颖,少有文才,喜好绘画,曾拜蜀中名画家王豫为师,未几便画风精进,享有出蓝之誉。王诏喜作彩墨花鸟画,兼长人物画,所画寿星,造型设色均佳,远超时流,是自贡清末声望最高、影响最大的画家。其画法以工代写,用笔简练厚重,妍丽有味。尤其是对同时代的恽派花鸟相当推崇,深得其“没骨花”画法精髓,辅之以传统“点垛”法,使他的绘画技艺更为巧妙,更具面貌。观其画,水墨则墨彩斑斓,彩墨则清雅绚丽。可谓出手不凡,格调高雅,有大家气象,一流风采。
绘画之余,王诏于盐场之经营活动也多有涉及。早年曾作为大盐商杨乐三的驻外代理,赴云、贵、湘等省地经理盐业营销。正是这种经历,使他具有广博的视野、开阔的胸襟,见多识广,巧于应变,并在绘画之途上能融合古今诸多不同的绘画风格,来成就自己高出尘格、叠有雅韵的艺术面貌,修得正果。
一举成名入朝作画
光绪初年,已颇具画名的王诏,在同族、大盐商王和甫的资助下,挟艺“北漂”,以求闻达。适逢清宫招考画师,王诏被同乡京官支持应考。据传,当时的招考试题为画“万绿丛中一点红”。待招考名次揭晓,第一名所画为绿竹下立一红冠雄鸡。王诏名列第二,他画的是芭蕉蓓蕾。但出人意料的是,因第一名为女性,重男轻女的封建陋习作祟,王诏得以从第二名跃居第一名,并派任四品宫廷画师。皇宫御用品及装饰品多出自他的手笔,一时名噪皇城,求画者不绝,乡人也以之引为自豪。前些年,在自贡还见有当年旅京时,他托族人为之捎带富顺藕粉送京和自贡盐商请其在朝为之疏通环节,帮忙办事的数通信札。
有关王诏侍御宫廷,入朝作画之事,尽管由来已久,但都是口口相传。除地方史志外,尚缺少明确、权威的记录。事实上,经查清宫档案,晚清有明确记载的最晚宫廷画家是缪嘉惠(字素筠,1842—1918,云南昆明人),而未见有王诏的登录。请教相关专家后,认为:主要是王诏为清廷的服务时间不长,尚未“转正”即离职去人。但他与缪有一个共同之处:都是经四川总督和盐商资助并推荐到朝廷的,缪早于王入宫。缪直到1901年才告老离宫,安居北京什刹海,颐养天年。而王诏入宫不久清王朝便走向没落,旋即灭亡。
不俗画风笺谱流辉
上世纪二三十年代,文学巨匠鲁迅为编辑《北平笺谱》,曾委托郑振铎在北平(今北京)琉璃厂一带遍为寻访古笺。虽偶有斩获,但好稿难求,曾撰文慨叹,数度巡遍琉璃厂也没见到几件满意的画作,惟齐白石与王诏的作品还算过得去。后经鲁迅筛选,王诏的数幅花鸟有幸入编《北平笺谱》,艺名远播,画史流芳。
但无论出笺谱的鲁迅也好,还是寻笺谱的郑振铎也罢,他们当时对王诏其人,均无了解,更不认识。就是后来很长一个时期,外界也很少有人知其详尽,更不知他曾供奉金銮,乃宫廷画师也。幸有《北平笺谱》为证,让世间更多人见识了其高妙的画技,不俗的画风。
激流勇退衣锦还乡
未待清亡,王诏便激流勇退,衣锦还乡,见重闾里,并随即成为本族巨室王扶九(王和甫长兄)盐业仲兴祥及其家中上宾,凡属王氏族谊亲友,大都获赠有王诏的画作。虽墨迹众多,但由于时移世易,存书寥寥,殊可浩叹。与王诏同出本家巨族的王松岩,在当时也颇有画名,并位居自流井画坛“三王(即王松岩、王啸岩、王杏岩)”之首。王诏载誉归来后,松岩即与之经常入幕王扶九府上,宾座上客,相互切磋。王诏作画神妙,松岩从旁观之并时有交流。故两人各有所得,难分伯仲,均为一时画界领袖,蜀中翘楚。
在今天,我们所见到的王诏的绘画,多为画赠自贡一些著名盐商的。如为杨乐三所画“寿星图”,为宋席九所画“蜂猴(封侯)图”等。而在国内,尤其是西南地区的艺术品拍卖会上,也能常见其绘画作品惊艳亮相,受人追捧。收藏在我市盐业历史博物馆的王诏作品,也已均成定级文物,永久保藏。
编辑:熊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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